碧潭，熱鬧與不熱鬧之間

還記得學生時代，有幸拜訪某「著名景點」的公所，當地鎮長在接待我們這群黃毛小子之餘，理所當然也準備了一些當地資料讓我們看。我還記得講到一半，畫面上投射出來的ppt畫面，呈現在當地人口數與觀光客的比較數據時，鎮長忽然語重心長的看著我們。

「站在鎮長的身份，我並不歡迎這些觀光客」

這句話還真令人錯愕，拿去當水果日報的頭版都綽綽有餘。我們這群小鬼看著鎮長，大家又是訝異、又是納悶。


我自己暗暗想著，人潮帶來商機，帶來活力，帶來知名度，我不能理解鎮長這麼說的原因在哪？

「因為外來觀光人口，是本地總人口的好幾倍。但人一多，垃圾也勢必增加。本地清潔隊員，每逢假日，你們知道多久就要去收一次垃圾嗎？」

大家面面相覷，半天一次？兩小時一次？

「是半小時一次。其實這帶給我們清潔隊員很大的負擔，清潔隊員每逢假日就工作量暴增，而公所也為此多增加許多成本，但是人潮帶來的好處，卻只有那些攤販、商店能拿到。換句話說，本鎮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鎮民，都為此付出許多成本，卻沒有任何該有的收益。」

這句話解開我們的疑惑，也在我腦海中久久不忘；是的，因為這跟我有相同的背景。

我住在碧潭附近，說起來也是個講得出名號的地方。不論他現在是否沒落，他都是那個充滿故事的碧潭。每逢假日，該有的人潮也從來沒少過；你會說碧潭已經不若以往，但他終究是個景點，還是個頗有名氣的景點。即使蕭瑟，依舊無法遮掩他該有的歷史，以及那份美麗與哀愁。

對我來說如此，對每逢假日就會出現的遊客更是如此。

剛來碧潭沒多久，對家裡附近有這樣一個風光明媚的山水，總有份莫名的驕傲。每逢假日，這更是許多人攜家帶眷休憩的所在。記得有次與表妹一同經過碧潭吊橋，看到人潮，也隱約感受到那份不若以往的落差，我一時感慨：「希望碧潭可以更熱鬧些，更繁華些。」

除了不願那樣熟悉的碧潭，在繁華的過往中漸漸走入歷史，如今回想，其實心裡多少有種雨露均沾，雞犬升天的虛榮。

表妹微微一笑，只說：「真的嗎？我倒希望碧潭一直這樣就好。不要太熱鬧，也不要太蕭條。你不覺得現在這樣剛剛好嗎？」我有些詫異，回問：「可是一般來說不是都希望家裡附近越熱鬧越好？」

「是這樣說沒錯，只是人潮太多，真正的好處只有那些商家。再來有好處的是遊客，對他們來說，只是又多添一個好玩的去處。但對我們住附近的居民，除了出入的壅塞外，更多的是對環境的破壞。」表妹指著碧潭吊橋四周，滿是烤香腸、烤肉、棉花糖的攤販：「你不覺得碧潭已經變醜許多了嗎？」

如今碧潭再度開始大興土木，縣政府決心再造碧潭，挽救日漸下滑的人氣。在端午當天，我特地前去走走，即使他尚未完工。

依舊是攜家帶眷，只是在有程度的規劃下，園遊會在新整治的河堤邊搭建，人潮從之前違建的餐廳走道，移到河道旁。岸邊也多了許多橫木，久未整理的河邊淤泥也已清除，整個乾淨了不少。

只是，我仍然不時會想到這些回憶，熱鬧與不熱鬧之間，該有的差異。